郁修

门庭深冷,来者需诚。
不必等了,别处相见。

【何尚】锋芒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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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笃笃笃”


病房的门被敲响,孙九芳探进一个脑袋来看他俩:“甜言蜜语说完了吗?我可以进来了吗?”


他顶着锡纸烫在门缝里晃来晃去,看上去像是被门挤了脑袋,对着病房里的两个人挤眉弄眼地使眼色,虽说是在部队,但是何九华很少在军容军纪这方面限制他们什么,都是在刀口上舔血,过了今天就不知道有没有明天的人,只有让他们更多的享受快乐才能更加有活下来的渴望。


“你眼睛抽了啊?楼下就是眼科,有病就去治。”何九华心里考虑的事很多,但是嘴上永远怼天怼地,谁的面子也不给。


很明显地翻了个白眼的孙九芳下一秒就把门大大的推开,任由他身后的人走了进来。


安静的病房里响起来高跟鞋的声音,很多女孩子都专门学习过怎么穿着高跟鞋走得不让人听起来心烦,但是这个女人很明显做到了极致。


至少尚九熙见过那么多职场女强人又或者金融大鳄的娇娇女在宴会上走得摇曳生姿,都比不上这个人轻缓的脚步声让人下意识地留下一个好印象。


他抬眼看过去,看到孙九芳给他使的眼色,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这个女人大概就是何九华的狂蜂浪蝶之一。


郭霄汉跟在她身后进来,站到孙九芳旁边,皱着眉拎着人的领子让他站直了,别站没站相走到哪里靠到哪里。


卷着栗色的大波浪,穿着纯色的连衣裙的女人款款走到何九华的床边停下,她唇边勾起来一个弧度笑得温柔而优雅,带着点嗔怪的意味。


“九华,如果不是我正好来医院看到了郭晗,你是不是根本不打算和我说你受伤了?”


她叫得是郭霄汉原来的名字郭晗,明明连名带姓的,却无端显出亲近来,就好像她比其他任何人都更贴近这些人的生活。


尚九熙的眉头微微皱起来,又很快地松开,像是水面上荡起来的涟漪。


何九华抬抬眼睛看她一眼,重新撇开视线去看尚九熙被自己握在手心里的手,尚九熙的手和他的相比显得格外的细嫩白皙,不像他的手上总是带着枪茧,于是他又轻轻放松了手上的力道,像是担心碰疼了尚九熙一样。


他没有回答李年的话,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多分给他,还不如轻蔑地问出来一句“和你有什么关系”,而不是这样轻飘飘地移开视线,就好像她甚至不值得自己看进眼里一样。


李年脸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凝滞,随后又重新变得温柔妥帖,她又向前迈了两步,将自己手里的花束放到了何九华病床旁边的床头柜上,将刚才尚九熙拎来的纸袋往旁边放了放。


“我知道你受伤了心情不好,但是不要总是对自己要求这么高,你已经很棒啦,偶尔有一两次失误不会影响你的形象的。”她微微俯身拿起水壶来给何九华倒了杯温水,像是哄小孩子一样的语气,好像何九华没有理她是在生自己执行任务不利的闷气一样,被她温温柔柔地包容着。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她放下花束挪动东西的时候发出的细碎声音,孙九芳低着头转手机,好像对他们三个毫不在意,郭霄汉凑在孙九芳旁边说了两句什么,就轻轻地带上门出去了。


尚九熙终于很明显地皱起眉来,他不知道李年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不喜欢李年说的话,何九华执行的任务是在刀刃上舔血九死一生的任务,什么叫偶尔一两次失误没什么?她知不知道哪怕再微小的一个失误,都有可能危及到何九华和他的战友们的生命?


他抬起头来,用一种自己明知道很不礼貌,而且平时也绝不会使用的目光反复扫视着李年,李年冲他微微笑了笑,一手给何九华递过去水杯,另一只手态度很自然地去翻看挂在何九华病床上的病历。


何九华好像并没有意识到尚九熙因为什么而不喜欢李年,他只是垂着头把被她挪到一边的纸袋拿回来拎在手里,放到自己的被子上,终于抬眼认认真真地将目光停留在李年的身上。


他皱着眉,没有伸手接李年递给他的水杯,带着很明显的反感:“谁允许你随便动我的东西?”


李年的笑容终于彻底僵在了脸上,愣了几秒钟才勉强撑住笑容道歉:“抱歉九华,我看这个袋子这么简单,以为是什么外卖的垃圾袋子,想要帮你清理掉,我觉得如果你能够闻到比较清新的花香的话会对你的心情和身体都好一些……”


“你说什么是垃圾?”何九华又重新透过刚刚撕开的那个小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偷看里面是什么,透着光看清楚里面的东西以后很明显地愉悦起来。


他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撕开纸袋上的封口,把里面的东西显出来,圆滚滚的深绿色仙人球探头探脑地从褐色纸袋里露出来。


何九华把这只看起来呆呆的仙人球放到床头柜正中央,李年刚刚精心摆好的花束被他拿到一边去放到床头柜旁边的地上靠着墙站着,像是堆满垃圾的垃圾桶外被人扔掉的鲜花。


“我给它起名叫球球,你觉得可爱吗?”他带着笑看向尚九熙,指尖碰碰仙人球的叶肉上还不算坚硬的新刺。


他的问话把尚九熙的视线从李年身上转移回来,尚九熙看看他,又看看被摆在病房的床头柜上的小仙人球。


哪有带着仙人球作为礼物来探望病人的啊?这才不是让你摆在病房里的。


他无奈地觉得好笑,却也学着何九华的样子轻轻地碰了碰那颗仙人球,明明是坚韧又生命力顽强的植物,却被两个人像对待含羞草一样曲着手指轻轻地逗弄着。


“何球球。”他翘起来唇角说。


李年的笑容终于一点点消散在何九华没抑制住的笑声里。



郭霄汉出了病房以后径直坐电梯下了车库,黑色的越野车前轮调转,碾着路上细碎的尘土碎石向前驶去。


他一个人推开酒店大堂厚重而豪华的大门,两扇木门自中间缓缓打开,把外面的灯光和阳光都倾泻进来。


订婚宴的红地毯还没撤,从大门处一直平坦地连接向舞台,在舞台上摆着一张桌子,倒满香槟的酒杯像是金字塔一样摆放,澄澈的酒液在里面映射着水晶吊灯上的光闪动。


郭霄汉的眼神在扫过桌面的时候有片刻的凝滞,随即加快了脚步走向之前关押着尚怀仁一家的房间。


房间同样是厚重的木门,十分隔音,能够很好的保护房间里的隐私。


金丝眼镜下面的眉头缓缓皱了起来,他取下眼镜在西装口袋上挂好,半弯下身子拔出来绑在小腿上的军刀,向紧闭的房门一点点靠近。


他走之前在这里留了四个人看着,两个明哨两个暗哨,就算真的临时发生了什么紧急情况他们也会分出一半的人在房门口继续守着,不应该像现在这样空无一人。


手轻轻地握上门把手转动,他在手臂将门推开的一瞬间换了位置到门口另一边,在屏息确认里面没有可疑的动静之后缓慢地弓着腰闪进去。


尚怀仁已经死了。


郭霄汉甚至不用上去探一下他的脉搏,因为他的喉咙处有一道很明显的伤口,鲜血正从里面潺潺流出。


凶手很明显刚走没多久,因为桌上的烟灰缸上还放着一只燃了一半的烟,正袅袅的升起烟气来。


他是在这里确认尚怀仁死亡后才离开的。


早上尚怀仁在这里被郭霄汉和高筱贝连敲带打地审了一遍,十几个小时过去,窗外的太阳都还没完全落下去,这个曾经掌控尚家的男人的生命就已经走到了尽头。


那个人就坐在早上郭霄汉坐的位置上,悠闲的点了一支烟,像是欣赏话剧一样看着他捂着喉咙嘶哑着发不出任何声音来,最终意识模糊地倒在地上。


尚夫人和尚白同样倒在地上,身上没有明显伤口,郭霄汉蹲下身去摸了摸他们的颈侧,还有脉搏的跳动,应该只是晕过去了。


他站起身来,先给孙九芳发了个消息,然后给刚才留下的四人小队的队长打电话,电话那边等了一会才被接通,很明显主人正在剧烈的跑动之中,声音断断续续的:“汉哥,对不起,我们刚刚中计了……”


“安全最重要,先回来再说。”郭霄汉又重新走回到舞台上去看那张摆满了酒杯的桌子。


酒杯被摆成金字塔的形状高高的堆起来,在灯光下被照射得熠熠发亮。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它的最下面一层角落的一只酒杯被人抽了出来,抿了一口以后就随意地放在了桌子上,主人则不知去向。


熟悉部队明哨暗哨的布置点,能够用最刻不容缓的理由把他们全部引开,掌握最简洁的杀人方式,药物麻醉导致的昏迷……


如果不是内奸,就说明这个人同样来自部队,甚至可能和郭霄汉他们一样,经受过最顶级的训练模式。


而在郭霄汉随时有可能返回的房间点燃的烟,在酒店大堂像是玩抽积木游戏一样抽出来品尝了一口就被放下的酒杯,都是在挑衅。


郭霄汉忽然抬起头,对着大堂角落边的监控摄像头微微眯了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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